对很多观众来讲,定格动画的“启蒙”是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出品的一批脍炙人口的偶动画作品开始的,随着海外作品的逐步接触,从传播广泛的《圣诞夜惊魂》,到2006年入围奥斯卡最佳动画的《僵尸新娘》和《人兔诅咒》,再到《鬼妈妈》与《了不起的狐狸爸爸》被提名82届奥斯卡优秀动画。可以说,定格动画在主流动画圈早已获得了相应的认可与关注。
当前虽由电脑三维动画占据主流,但定格动画借助时代技术的便利,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普遍和流行,成为炙手可热的电影门类。时至今日,定格动画在CG动画产业围堵中,不断完善自身的同时,借力用力,不断借鉴和融入新兴科技因素,每一部作品几乎都能在业内外口碑和评价中获得空前“成功”。
有一种动画叫赔本赚吆喝照样回报丰厚
定格动画属于非常古老的表现形式之一,古老到可追溯到两万五千年前的石器时代。自90年代末由皮克斯工作室开启3D制作以来,在产业链条中已属“异类”创作形式的定格动画(特指长篇)。在每推出一部作品都极有可能落得收支平衡于刀刃游走的结果之下,之所以还能顽强的在不断突破创新中走出自己的路并广受认可,除去广受观众口碑及媒体评价所拥戴的因素外,更是由于业界有像莱卡工作室(Laika Entertainment)这些充满热情,执着任性的创作者们。
事实上,宫崎骏老爷子的“再就业”归根结底也出于这种追求。正是有这些从业者的倔犟,我们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如同《久保与二弦琴》(Kubo and the Two Strings)般精妙的高品质定格动画作品。
抛开屡遭诟病的剧情BUG与逻辑硬伤,这些唯一令人惋惜的缺憾。《久保与二弦琴》差异于传统制作的耗时性,在于它在技术上提出了全新的制作方式:实物模型+数字特效+3D打印。电影中的人脸、眼睛、嘴唇等,都提前被设计好,然后再通过3D打印出来。在实际拍摄中,角色需要跟随剧情的发展被不断更换肢体动作和脸部表情,一秒24帧,在一秒的画面中,工作人员就需要拍摄至少24张照片(实际上更多,精选出24张)。而在长达10秒的一个连贯动作中,需要拍摄的照片数量是惊人的。所以尽管3D打印提升了效率,却丝毫没有减少工作量。
仅仅久保这一个角色,剧组就为他制作了23187个面部模型,包括11007种嘴部表情、4429个眉额表情,再加上头发等其他配件,可以组合创造出超过4800万种面部形态变化。
“If you must blink, do it now!”这句片中时常出现的台词完美概括了观众对本片的观影体验。定格动画体系凭借主流动画不可比拟的元素层次,更为拟真的场景表现等,为其开创了独具韵味的美学空间,并成为吸引那些被迪士尼叙事表现惯坏的观众尝试新鲜刺激,引以为傲的资本和卖点。由此观众对很多制作精良的定格动画评价为:“每一帧都是艺术”的印象。何其精彩,舍不得眨眼。似乎无论对制作者还是观众而言都饱含了发自内心的深意。
这部电影撞在了许多重磅大片扎堆的档期上映,票房自然并不出彩。但当我们发现《自杀小队》失望大于预期,杰森·伯恩神话不再,超级英雄与各路续集的套路令人生厌时,《久保与二弦琴》却以出众的故事和精美的画面,让人感受到久违的,来自东瀛的一缕清风。
除了精妙的场景设计,强大的配音阵容也是口碑的保障
而这部西式家庭主题与日式画风完美融合,烂番茄好评率97%。并一跃比肩《疯狂动物城》成为2017年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奖,呼声最高的角逐者的导演却是一位有美国版“王思聪”之称的极客:特拉维斯·奈特(Travis Knight),或许你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有了“王思聪”的提示在前,相信你一定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他老爸正是一手建立耐克(Nike)帝国的菲尔·奈特(Phil Knight)。
特拉维斯·奈特
菲尔·奈特 没错,就是他!没错,是同一个人!
往日的骄奢淫欲铸就今日极客巅峰
如今身为业界顶级定格动画代表:莱卡工作室CEO,特拉维斯·奈特早年其实如同其它纨绔子弟作派的富家少爷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个讨厌运动、不务正业的富二代,终日过着衣食无忧,游手好闲的生活。
现在要让特拉维斯·奈特回忆自己踏足这个圈子的起源,恐怕应该是母亲给他读《指环王》(Lord of the Rings)时开始的。在耐克帝国刚刚建立时,由于父亲时常不在家,于是J.R.R. 托尔金(J.R.R. Tolkien)、C.S.刘易斯(C.S. Lewis)与L. 弗兰克·鲍姆(L. Frank Baum)成为了特拉维斯珍惜的伙伴,通过母亲的引领给这个小男孩的童年打开了一个通往异世界的入口(不经意间被奇幻文学鼻祖开了蒙)。
儿时同父亲的一次日本之行,让他产生犹如梦境的体验,日本的一切都令他如痴如醉,浮世绘、金阁寺、和服与三味线……乃至日后成为他一生所爱,影响他人生观的禅文化。与其说他爱上了定格动画,不如说他爱上的是创造本身。把想象变成现实,从无到有的创作过程是最让他着迷的部分。
一部名为《杰逊王子战群妖》(Jason and the Argonauts)的电影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动手的欲望。之后特拉维斯终于如愿,不但专业学习了定格动画并建立了威尔·文顿工作室。随后“9.11”事件发生后,工作室情况急转直下。菲尔·奈特为了挽救工作室的命运,或者说他儿子的梦想,直接买下这间工作室,成了最大股东,但条件是由特拉维斯·奈特成为公司主要决策人。2005年工作室更名为莱卡。当时已跻身工作室几位主要动画师之一的特拉维斯顺利成为掌门人。后来他回想,当年和老爸谈话的时候,老爸说了一句话,现在看来似乎充满禅意:“听你内心的呼唤,做你命中注定要做的事”。
特拉维斯的确没有辜负老菲尔的一番苦心。重生的莱卡明确定位为专做定格动画的工作室,而此时他不仅是整个工作室的负责人,还是首席动画师。没有人比他更理解“平衡”的重要性。
我们或许可以将莱卡工作室的理念理解为一种极客精神,何况特拉维斯·奈特从始至终都是一位典型极客。
为了真正还原东方的美学意蕴,莱卡工作室全员前往赴日学习日本传统哲学,服装师不仅寻找只有日本才有,和蕴十足的面料与颜色,御盆节(Obon)片段里人偶跳舞的动作更是由一位90岁的日本舞蹈编导亲自设计。此外,特拉维斯和团队在本片中向两位他最敬重的日本电影大师进行了致敬,那就是黑泽明(Akira Kurosawa)与宫崎骏(Hayao Miyazaki)。
莱卡工作室的作品或许只能代表市场化主流创作中另一层面的深加工,同时,虽不能称之为清流但对日渐疲态的传统创作也可谓是一种全新刺激。《久保与二弦琴》中小幽默的运用不同于美式热热闹闹的屎尿屁梗,贯穿剧情中的只有更适宜东方式的无厘头笑料,让观众不经意间感受萌点。经此一役,莱卡工作室已经成为定格动画的代名词,并用精致的画面和电脑无法复制的诚意与好莱坞动画巨头们分庭抗礼。两三年一部作品的效率能否拼过工业流水线?答案未知,但按特拉维斯的话说,莱卡充满活力,它无惧挑战。
没毛病
多年如一日,特拉维斯都保持早上七点准时到达工作室的习惯,然后便开始摆弄他的角色们,如果没有公务洽谈,那么两三秒的镜头就是美好一天。每天他都以毫米为刻度表达着爱。
不只是他,莱卡工作室每一位成员都是如此。定格动画需要精益求精,通常在精简角色数量与服装难度的情况下,一到两分钟的定格动画都需要耗费一个星期的时间,成本投入巨大,没有热爱很难坚持。如果我们把将一件事做到极致看作一种极客精神,那么莱卡工作室显然就是极客大本营。而由此在定格动画界铸就的正是属于极客的莱卡时代。
骚气十足三味线撩拨出传统与现代水乳交融的创新
极客最重要的特质就是冒险精神。在效率至上的好莱坞坚持定格动画传统并不容易,因为这种艺术形式要求专注、严谨与耐心。慢工出细活是它的代名词。
相比传统的定格动画拍摄方式我们可以发现,每一次定格动画的拍摄,为了满足剧情需要,制作者们都绞尽脑汁开发出新的方法、迎接各种挑战、进行各种实验以达到最好的画面效果,现今的定格动画制作比拍摄真人电影更加复杂,从CG特效、后期合成、 3D打印的应用到美术设计以及故事创新的支持。定格动画的材料应用形态在随时代与科技的进步而不断革新,其创作内涵与应用领域也随之转变。这门传统技艺目前已经被推到更高的层次,开创了一种数字时代的定格动画新模式。
如果从故事创新、视觉特效等方面来分析近年定格动画在新时代背景下的趋势。不难发现早期不论是汇聚蒂姆·波顿哥特内核的《僵尸新娘》、《科学怪狗》等作品,还是以讲故事取胜的《了不起的狐狸爸爸》,又或偏写实探讨中年危机男人生活的《失常》。都足可见定格动画风格多元化的表现可能。
而对我国定格动画创作而言,自从20世纪 80 年代末、90年代初,随着“中国学派”动画瞬间瓦解。因此在八十年代,中国电影无法面对市场化环境的冲击。美影厂转型高收入代工,原创工作中断。由此中国动画产业一蹶不振,难有发展。当时,这也让很多曾视中国动画为学习对象的日本动画人痛心疾首,宫崎骏就是其中之一。虽无望形成产业,但对于多数80后来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出品的《神笔马良》、《阿凡提的故事》等偶定格作品依然记忆犹新。现在看来,这些创作在形式上虽较为单一,但每一部无论故事还是制作都是不可多得的奇妙作品。
在中国市场目前程式化、特效满天飞的创作现状下,做一部原创动画的精神已经十分可贵,做一部原创定格动画的精神就更为可贵。加之针对长篇定格动画来说,不可或缺的,周期长收效甚微的特性。大概在国内也只有普遍停留在实验或商业性质的短片创作中了。
请表在意上图的滥竽充数
总言之,定格动画对于当前中国,这种对效率与回报有过度需求的产业状态完全无法适应。即使海外市场而言,定格动画创作都是“稀缺级的存在”。虽然具备CG无法模拟与还原的特有质感与表现力。但一部影片的制作需要几百人的齐心协力才能完成,每天能完成2秒的动画就已经算高效率了,中间隐藏着想象不到的繁重劳动和精细到极致的做工。
蒂姆・波顿在谈到坚持用定格动画制作的时候这样说:“这是一种需要依靠动画师对玩偶进行移动来讲述故事的模式,也成了让我们如此沉迷的基本因素,这些手工制作的东西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而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让一切回归简单、朴素,然后满怀兴奋的看着它们的动作一点点被改变,成为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物,当你移动他们的时候,你可以很具体的感觉有一种奇妙的能量在传递,就像你第一次看梵高的画,你虽然在书上看到了他们,可是当你真的看时,你还是不能表达,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可以用语言表达的东西,这是电脑永远不能达到的状态。这种近乎魔幻的感觉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所有制作定格动画的人,都对定格动画有类似难以割舍的深情,对这一讲故事形式有着多年积累下来深沉的爱。这些对着手创作的参与者来说恰好是定格动画真正的魅力所在。这些热爱定格动画的人们,相信讲述大胆、独特和不朽的故事能感动世界。这些身处链条的个体所散发的持续热情执着的坚持便是经久不衰的推动力,驱动产业向更强、更屌、更牛逼的方向迈进。
下图只为表达一种执着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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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今日头条青云计划、百家号百+计划获得者,2019百度数码年度作者、百家号科技领域最具人气作者、2019搜狗科技文化作者、2021百家号季度影响力创作者,曾荣获2013搜狐最佳行业媒体人、2015中国新媒体创业大赛北京赛季军、 2015年度光芒体验大奖、2015中国新媒体创业大赛总决赛季军、2018百度动态年度实力红人等诸多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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